第58章 风云雨雪同归，千尺青松傲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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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凶兽与原先几域上以及山脚下那些都完全不同。它们更嗜血、更凶残、更强大。同时，它们会通过吞食同类，来获得更多的力量。
所以，血池里的东西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它们不怕死地“前赴后继”。
当然，绿央三人对于它们来说，更像是三份绝世珍馐，哪怕只能到嘴一片血肉、一点残肢，都能带来实力质的提升。
这三份珍馐获得的困难程度再高，也盖不住自身散发出来的诱惑力。
它们不怕死。或者换个说法，它们是被千暮山上的东西操控的，为杀戮而活的傀儡。而更强的力量，代表更多的杀戮。
绿央三人终于也体验了一回这种“纯粹”的杀戮。三人的衣衫终于不再纤尘不染，而是被血污染就，像三个刚从地狱杀出的罗刹。
终于解决完围聚在深潭边的怪物，三人没有犹豫，赶在新一批凶兽到来之前，跳进了那血池。
辅一进入水中，绿央胸前的狼牙自动生成结界，裹着三人一路下沉。潭水很深，深到绿央以为这潭是不是直通到了山底。直到那原本一片深红的潭水越来越淡，最后终于回归清澈，他们三人才隐约看到了潭底。
圆球一般的结界触及潭底并未消散，而是闪出更为耀眼的光，将原本漆黑一片的潭水都照亮一些。
借着这光，他们才算看清了潭底的痕迹。那是巨大兽爪的抓痕。
循着这痕迹，御法往潭底左侧又行了五丈，终于瞥见了一处不同寻常之处。
那是一方被结界封住的潭底洞。狼牙的感应达到顶峰，直接引着三人进入了那洞。
一过结界，狼牙就自动收起了保护罩。这里因为结界的缘故，并没有被潭水覆盖，三人踩在了湿滑的石头地上。
洞穴不小，却因为藏身其中的庞然巨物显得格外逼仄。
一头卧在地上的雪狼。满身的污血，反而衬得它原本雪白的皮毛更加耀眼。即使是卧着，也能感受到它自带的神圣威严。
绿央终于见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只存在于众人口中的霙。她不由自主地朝这狼神靠近，最后被溪山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绿央回了神，还是想往前，她道：“我想确认一下它的伤势。”
这件事由她来做最合适，溪山和萧如松没再阻拦，只暗暗蓄了力在手心，只要情况有异，就可第一时间有所动作。
绿央走到霙面前，以她的身量，头顶只刚刚到巨兽眼睛处。若巨兽此刻张开嘴，一口就能吞掉面前的人。但它仍紧闭着双眼，似乎陷入了一场不会醒来的沉睡。
伸手覆在雪白的额间，绿央体内的绿色灵力便缓缓将雪狼的全身包裹。
片刻后，绿央道：“受了重伤，本源也受了侵蚀，自我封闭了。”
她手未撤，说完之后便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用御灵开始给霙修补。
狼神血脉纯净又强势，而体内那股侵蚀之力也非等闲，这两股力量在霙的体内交锋，互不相容，也让绿央吃到了苦头。半个时辰过去，绿央额间出了薄汗，这还是她进入北州以来，第一次出汗。也是出桃源以来，头一回有“吃力”的感觉。
前半个时辰，是修补雪狼的伤势。此刻才是要对乱窜的侵蚀之力下手，正是关键之时。她加大了御灵之力，额间的叶纹蔓延开来，闪着绿色的光芒。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终于将雪狼体内那股侵蚀之力压了下去。感知到霙体内的狼神血脉终于重新占据了上风，绿央这才撤了手。
辅一收了灵力，绿央便脱力歪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又快又急，连身后的溪山和萧如松都没来得及上前扶住她。
溪山将她扶起，萧如松已经并起二指搭在她脉上，正要给她输送灵力。绿央想要说话，却忽觉喉间翻涌，一歪头，黑血便不受控制地涌出。萧如松的灵力甚至都只是刚刚从指间溢出。
那血一瞬间就挤满了绿央的喉咙和口腔，不自觉地就从嘴里奔涌而出。溪山慌了，他抬手就想要给绿央输灵力，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绿央嘴里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血，没办法说话，只能摇了摇头。她歪头把最后一大口黑血吐到地上，终于能开口了。
“灵石之力的反噬，吐出来就好了。没事。”
说完，她甚至还冲溪山和萧如松笑了一下。
而被她“笑脸相迎”的两人却笑不出来，脸上都浮现出了痛色。
“这力量虽凌厉，但并不是直接作用在我身上的，真的没事。”
绿央说着，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血，反而将那一片擦得更为凌乱，令人无法直视。她浑然不觉，又继续道：“还是先看看霙吧。”
溪山拿袖口替她擦净那片被抹开的血污，才将她扶了起来。绿央吐净了污血，体内那股灼烧冲撞之感渐渐隐去，现在站着完全不觉虚弱。但溪山仍不肯松开她。
三人站着去看仍然卧在地上的霙。萧如松站得稍稍靠前一些，看起来像是挡在两人身前。
半晌，霙睁开了眼。一只眸子澄蓝，另一只泛着血红。
它双眼微微一动，自鼻腔喷出一口热气之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也看清了面前的三人。
霙坐起身，巨大的尾巴团在后爪上，头微微歪了一点。
它缓缓开口，是不太利索的人语。
“魔君，没想到会是你。我以为你，再不会踏足北境。”
溪山抬头跟那双异色的眸子对视，道：“此行非有恶意。”
“我知。否则，你找不到这里来。”
霙说完，又将眼神移到绿央身上，看到了她脖间的狼牙。
“呼克信任的人，不会错。”末了，它又道，“你救了我，无以为报。此躯愿为姑娘所御。”
绿央笑笑，道：“不需要你报答的。你是呼克和第二域的守护神，他们还在等你回去呢。”
霙怔了一瞬，道：“孽障未除，灵石为奸人所用。北境，不得安宁。”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你已见过灵石和幕后之人？那灵石可是……”
溪山话未言尽，霙已经点了点头。
“是金。”
此前的猜测此刻终于被证实。先前看北州情形和众多妖兽的异状，溪山早就猜测过千暮山这颗灵石，应当是金石。
绿央转头看溪山，问：“是金石？”
溪山点了点头。一旁的萧如松在听到“金”的时候，也即刻领悟。
萧如松道：“金，质厚而重，锤炼所得，凌厉有锋，主杀戮。”
“难怪，那些凶兽全都如此凶残嗜杀。”绿央终于消化了这块金石的力量。
垂头想了一下，萧如松抬头继续问霙。
“你可曾见了那个催动金石的幕后之人？他当真如此强，连你也无能为力吗？”
雪狼摇了摇头，道：“非是力量悬殊，而是本质相扰。他已与金石血肉相融，我是兽族之躯，受金石影响最甚。”
“本想强行突破那火山口的最里层，与它同归于尽，却被杀戮之气侵扰本源。我并不想变成催化这北境覆灭的助力……”
霙的意思不言而喻，它体内的狼神血脉与杀戮之气相互搏斗，它如今双色的眸子，就是这场战斗的证明。它害怕自己发狂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便拼死逃到这潭底，又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封禁起来。
如若不是那颗狼神之牙，绿央他们也无法进来找到它。
“恕我直言，魔君你最好，也不要尝试。”霙看着溪山道。
魔血与杀戮的契合度高，自然也极易被金催化。这一点，在场的四位都非常清楚。
末了，霙又补充道：“而且，金石给它最后一层结界下了禁制。只有人族可以过界。”
绿央问：“只有人族可以？这是为何？”
又是一个摇头，雪狼道：“不知。”
没人再说话，似乎每个“人”都在思考，但又都想不出真正有用对策。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走吧。”
是萧如松。他没有多说别的，只用两个字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是这里唯一的人族，这最后一段，只能他去。
说不出劝解的话，也没有劝解的理由。绿央心里很难受。她想起溪山说的，萧如松是最耐寒的松柏，他不畏惧严寒，也不惧怕风雪。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坚定而又决绝。
绿央只是害怕。她自认不是圣人，只是很自私，自私地不想自己在意的任何一个人受伤、消失。
出了深潭，到山顶的这段路比之前任何一段都要短，都要轻松。绿央却走得异常煎熬。
千暮山山巅是一处熄灭许久的火山口。十丈见圆的火山口，在此刻众人眼中，比无间更像地狱入口。深浓如墨的杀戮浊气，源源不断地自内散出。明明没有味道，绿央却闻出了血腥和腐败的气息。
绿央用本源之力筑起一道结界屏障将众人包裹。她净化的本事并不如桑桑来的高明，但好歹木鹤楸的本源配合御灵，还是能抵挡一些邪气入侵的。
自火山口往内部，一共五层禁制。第一层就是火山口；第二层和第三层是火山中部，两层石壁之上都是大小不一的坑洞，看起来是一些高级凶兽的巢穴；而第四层地势忽然变得平坦，宽阔的石道两旁还有岩浆流淌，恍然间像是另一个无间。
在霙的指引下，他们很快越过了金石设的前几层禁制。但很奇怪，不管是火山口还是后面的第二、第三层。都没有一只凶兽守卫，这千暮山山顶内部，安静、平静得出奇。没有半点阻碍，走到第四层岩浆围绕的石路尽头，他们就与火山内部的最里层，也就是“金”所在之地，只一墙之隔。
这道路的尽头，石壁渐渐收窄，最后合拢，只一道黑红色的门立在那里。
那是一道由岩浆倾泻而下浇筑成的门，而金就在那门之后。前所未有浓厚的杀戮之气也随着岩浆的流动倾泻而出。霙那只右眼，以及溪山额间的魔印都愈发猩红。
萧如松看了一眼那岩浆之门，便没再停留，径直往前走去。
“师兄！”绿央喊住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最后只能说出三个字，“要小心。”
萧如松侧首，脸上还挂着笑：“恩，师妹宽心。”
说完，他迈开步子，坚定地踏入了那门之中。
萧如松以灵力护体，并未被岩浆灼烧分毫。他越过那门，站到一块四尺见方的黑石板上，身后的门从他踏出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立于黑石之上，萧柏悬于空中，周围空无一物，底下是隐隐翻腾的黑红岩浆。
如若绿央和溪山在这里，定会感叹此地跟无间像又不像。像在那偌大仿佛没有边际的岩浆池；不像在，无间的岩浆永远红亮沸腾，像有生命力，但此间的岩浆却是早已熄灭，被金石强行唤醒，一片焦黑之中透出红光，慢吞吞地滚动，似乎有不知名巨兽在底下蠕动。
萧如松四下观察了个仔细，除了沿着石壁蒸腾的邪气和底下蠢蠢欲动的岩浆，没有一只凶兽的踪影。
他踏出一步，脚下生出新的一块黑石，原先那块碎裂开来，哗啦啦地掉入了底下的岩浆中。
萧如松脸上平静如常，那柄佩剑的霜华反射到他脸颊之上，更衬得他那张脸似飞雪落松，清冷中又带出无限的生命力。
就这样走出十几步，一道声音终于响起。
“可怜的人族，我终于等到你了。”
那声音不甚清亮，像是有两道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低沉中带着尖利。
萧如松目视前方，道：“既说人族渺小，为何只让人族进来，又为何撤了外层妖兽，让我如此顺畅进到你的地盘。”
那混杂的声音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挺聪明。”
“没什么，就是玩儿腻了。兽族太不经折腾，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自恃克制讲理的人，又能不能抵得过原始的杀戮欲念呢？”
竟然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萧如松抬头，手腕往外微微翻了一下，剑刃的寒芒尽显。
“那你且试试吧。”
那笑声又兀自响起，混入邪气之中，在黑石壁上横冲直撞。
这些凶兽与原先几域上以及山脚下那些都完全不同。它们更嗜血、更凶残、更强大。同时，它们会通过吞食同类，来获得更多的力量。
所以，血池里的东西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它们不怕死地“前赴后继”。
当然，绿央三人对于它们来说，更像是三份绝世珍馐，哪怕只能到嘴一片血肉、一点残肢，都能带来实力质的提升。
这三份珍馐获得的困难程度再高，也盖不住自身散发出来的诱惑力。
它们不怕死。或者换个说法，它们是被千暮山上的东西操控的，为杀戮而活的傀儡。而更强的力量，代表更多的杀戮。
绿央三人终于也体验了一回这种“纯粹”的杀戮。三人的衣衫终于不再纤尘不染，而是被血污染就，像三个刚从地狱杀出的罗刹。
终于解决完围聚在深潭边的怪物，三人没有犹豫，赶在新一批凶兽到来之前，跳进了那血池。
辅一进入水中，绿央胸前的狼牙自动生成结界，裹着三人一路下沉。潭水很深，深到绿央以为这潭是不是直通到了山底。直到那原本一片深红的潭水越来越淡，最后终于回归清澈，他们三人才隐约看到了潭底。
圆球一般的结界触及潭底并未消散，而是闪出更为耀眼的光，将原本漆黑一片的潭水都照亮一些。
借着这光，他们才算看清了潭底的痕迹。那是巨大兽爪的抓痕。
循着这痕迹，御法往潭底左侧又行了五丈，终于瞥见了一处不同寻常之处。
那是一方被结界封住的潭底洞。狼牙的感应达到顶峰，直接引着三人进入了那洞。
一过结界，狼牙就自动收起了保护罩。这里因为结界的缘故，并没有被潭水覆盖，三人踩在了湿滑的石头地上。
洞穴不小，却因为藏身其中的庞然巨物显得格外逼仄。
一头卧在地上的雪狼。满身的污血，反而衬得它原本雪白的皮毛更加耀眼。即使是卧着，也能感受到它自带的神圣威严。
绿央终于见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只存在于众人口中的霙。她不由自主地朝这狼神靠近，最后被溪山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绿央回了神，还是想往前，她道：“我想确认一下它的伤势。”
这件事由她来做最合适，溪山和萧如松没再阻拦，只暗暗蓄了力在手心，只要情况有异，就可第一时间有所动作。
绿央走到霙面前，以她的身量，头顶只刚刚到巨兽眼睛处。若巨兽此刻张开嘴，一口就能吞掉面前的人。但它仍紧闭着双眼，似乎陷入了一场不会醒来的沉睡。
伸手覆在雪白的额间，绿央体内的绿色灵力便缓缓将雪狼的全身包裹。
片刻后，绿央道：“受了重伤，本源也受了侵蚀，自我封闭了。”
她手未撤，说完之后便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用御灵开始给霙修补。
狼神血脉纯净又强势，而体内那股侵蚀之力也非等闲，这两股力量在霙的体内交锋，互不相容，也让绿央吃到了苦头。半个时辰过去，绿央额间出了薄汗，这还是她进入北州以来，第一次出汗。也是出桃源以来，头一回有“吃力”的感觉。
前半个时辰，是修补雪狼的伤势。此刻才是要对乱窜的侵蚀之力下手，正是关键之时。她加大了御灵之力，额间的叶纹蔓延开来，闪着绿色的光芒。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终于将雪狼体内那股侵蚀之力压了下去。感知到霙体内的狼神血脉终于重新占据了上风，绿央这才撤了手。
辅一收了灵力，绿央便脱力歪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又快又急，连身后的溪山和萧如松都没来得及上前扶住她。
溪山将她扶起，萧如松已经并起二指搭在她脉上，正要给她输送灵力。绿央想要说话，却忽觉喉间翻涌，一歪头，黑血便不受控制地涌出。萧如松的灵力甚至都只是刚刚从指间溢出。
那血一瞬间就挤满了绿央的喉咙和口腔，不自觉地就从嘴里奔涌而出。溪山慌了，他抬手就想要给绿央输灵力，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绿央嘴里还在不断地往外冒血，没办法说话，只能摇了摇头。她歪头把最后一大口黑血吐到地上，终于能开口了。
“灵石之力的反噬，吐出来就好了。没事。”
说完，她甚至还冲溪山和萧如松笑了一下。
而被她“笑脸相迎”的两人却笑不出来，脸上都浮现出了痛色。
“这力量虽凌厉，但并不是直接作用在我身上的，真的没事。”
绿央说着，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血，反而将那一片擦得更为凌乱，令人无法直视。她浑然不觉，又继续道：“还是先看看霙吧。”
溪山拿袖口替她擦净那片被抹开的血污，才将她扶了起来。绿央吐净了污血，体内那股灼烧冲撞之感渐渐隐去，现在站着完全不觉虚弱。但溪山仍不肯松开她。
三人站着去看仍然卧在地上的霙。萧如松站得稍稍靠前一些，看起来像是挡在两人身前。
半晌，霙睁开了眼。一只眸子澄蓝，另一只泛着血红。
它双眼微微一动，自鼻腔喷出一口热气之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也看清了面前的三人。
霙坐起身，巨大的尾巴团在后爪上，头微微歪了一点。
它缓缓开口，是不太利索的人语。
“魔君，没想到会是你。我以为你，再不会踏足北境。”
溪山抬头跟那双异色的眸子对视，道：“此行非有恶意。”
“我知。否则，你找不到这里来。”
霙说完，又将眼神移到绿央身上，看到了她脖间的狼牙。
“呼克信任的人，不会错。”末了，它又道，“你救了我，无以为报。此躯愿为姑娘所御。”
绿央笑笑，道：“不需要你报答的。你是呼克和第二域的守护神，他们还在等你回去呢。”
霙怔了一瞬，道：“孽障未除，灵石为奸人所用。北境，不得安宁。”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你已见过灵石和幕后之人？那灵石可是……”
溪山话未言尽，霙已经点了点头。
“是金。”
此前的猜测此刻终于被证实。先前看北州情形和众多妖兽的异状，溪山早就猜测过千暮山这颗灵石，应当是金石。
绿央转头看溪山，问：“是金石？”
溪山点了点头。一旁的萧如松在听到“金”的时候，也即刻领悟。
萧如松道：“金，质厚而重，锤炼所得，凌厉有锋，主杀戮。”
“难怪，那些凶兽全都如此凶残嗜杀。”绿央终于消化了这块金石的力量。
垂头想了一下，萧如松抬头继续问霙。
“你可曾见了那个催动金石的幕后之人？他当真如此强，连你也无能为力吗？”
雪狼摇了摇头，道：“非是力量悬殊，而是本质相扰。他已与金石血肉相融，我是兽族之躯，受金石影响最甚。”
“本想强行突破那火山口的最里层，与它同归于尽，却被杀戮之气侵扰本源。我并不想变成催化这北境覆灭的助力……”
霙的意思不言而喻，它体内的狼神血脉与杀戮之气相互搏斗，它如今双色的眸子，就是这场战斗的证明。它害怕自己发狂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便拼死逃到这潭底，又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封禁起来。
如若不是那颗狼神之牙，绿央他们也无法进来找到它。
“恕我直言，魔君你最好，也不要尝试。”霙看着溪山道。
魔血与杀戮的契合度高，自然也极易被金催化。这一点，在场的四位都非常清楚。
末了，霙又补充道：“而且，金石给它最后一层结界下了禁制。只有人族可以过界。”
绿央问：“只有人族可以？这是为何？”
又是一个摇头，雪狼道：“不知。”
没人再说话，似乎每个“人”都在思考，但又都想不出真正有用对策。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走吧。”
是萧如松。他没有多说别的，只用两个字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是这里唯一的人族，这最后一段，只能他去。
说不出劝解的话，也没有劝解的理由。绿央心里很难受。她想起溪山说的，萧如松是最耐寒的松柏，他不畏惧严寒，也不惧怕风雪。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坚定而又决绝。
绿央只是害怕。她自认不是圣人，只是很自私，自私地不想自己在意的任何一个人受伤、消失。
出了深潭，到山顶的这段路比之前任何一段都要短，都要轻松。绿央却走得异常煎熬。
千暮山山巅是一处熄灭许久的火山口。十丈见圆的火山口，在此刻众人眼中，比无间更像地狱入口。深浓如墨的杀戮浊气，源源不断地自内散出。明明没有味道，绿央却闻出了血腥和腐败的气息。
绿央用本源之力筑起一道结界屏障将众人包裹。她净化的本事并不如桑桑来的高明，但好歹木鹤楸的本源配合御灵，还是能抵挡一些邪气入侵的。
自火山口往内部，一共五层禁制。第一层就是火山口；第二层和第三层是火山中部，两层石壁之上都是大小不一的坑洞，看起来是一些高级凶兽的巢穴；而第四层地势忽然变得平坦，宽阔的石道两旁还有岩浆流淌，恍然间像是另一个无间。
在霙的指引下，他们很快越过了金石设的前几层禁制。但很奇怪，不管是火山口还是后面的第二、第三层。都没有一只凶兽守卫，这千暮山山顶内部，安静、平静得出奇。没有半点阻碍，走到第四层岩浆围绕的石路尽头，他们就与火山内部的最里层，也就是“金”所在之地，只一墙之隔。
这道路的尽头，石壁渐渐收窄，最后合拢，只一道黑红色的门立在那里。
那是一道由岩浆倾泻而下浇筑成的门，而金就在那门之后。前所未有浓厚的杀戮之气也随着岩浆的流动倾泻而出。霙那只右眼，以及溪山额间的魔印都愈发猩红。
萧如松看了一眼那岩浆之门，便没再停留，径直往前走去。
“师兄！”绿央喊住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最后只能说出三个字，“要小心。”
萧如松侧首，脸上还挂着笑：“恩，师妹宽心。”
说完，他迈开步子，坚定地踏入了那门之中。
萧如松以灵力护体，并未被岩浆灼烧分毫。他越过那门，站到一块四尺见方的黑石板上，身后的门从他踏出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立于黑石之上，萧柏悬于空中，周围空无一物，底下是隐隐翻腾的黑红岩浆。
如若绿央和溪山在这里，定会感叹此地跟无间像又不像。像在那偌大仿佛没有边际的岩浆池；不像在，无间的岩浆永远红亮沸腾，像有生命力，但此间的岩浆却是早已熄灭，被金石强行唤醒，一片焦黑之中透出红光，慢吞吞地滚动，似乎有不知名巨兽在底下蠕动。
萧如松四下观察了个仔细，除了沿着石壁蒸腾的邪气和底下蠢蠢欲动的岩浆，没有一只凶兽的踪影。
他踏出一步，脚下生出新的一块黑石，原先那块碎裂开来，哗啦啦地掉入了底下的岩浆中。
萧如松脸上平静如常，那柄佩剑的霜华反射到他脸颊之上，更衬得他那张脸似飞雪落松，清冷中又带出无限的生命力。
就这样走出十几步，一道声音终于响起。
“可怜的人族，我终于等到你了。”
那声音不甚清亮，像是有两道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低沉中带着尖利。
萧如松目视前方，道：“既说人族渺小，为何只让人族进来，又为何撤了外层妖兽，让我如此顺畅进到你的地盘。”
那混杂的声音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挺聪明。”
“没什么，就是玩儿腻了。兽族太不经折腾，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自恃克制讲理的人，又能不能抵得过原始的杀戮欲念呢？”
竟然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萧如松抬头，手腕往外微微翻了一下，剑刃的寒芒尽显。
“那你且试试吧。”
那笑声又兀自响起，混入邪气之中，在黑石壁上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