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又是周末,安欣把米粒儿送去奶奶家,和程天爱一起去逛街,回来时已经傍晚,程天爱给杜时明打了电话,说晚上和安欣在外面吃了,要他自己将就一顿,杜时明说好吧,只要你玩得开心,又不要我跟你溜街就成,陪你逛街太恐怖了。

    程天爱恨恨地说:“我最讨厌你这点,没情趣!”

    程天爱拉安欣去了有名的“女人轩茶社”,说是茶社,其实有吃饭的套房,吃过了饭,可以在另一侧的茶室休息,地方很不错。程天爱说,她还是刚工作的时候来过几次,感觉挺好,以后结了婚,居然渐渐地快把这个地方忘记了。

    “这是小白领们爱来的地方,挺小资的,连厕所里都放着小夜曲。可惜我们都快成家庭主妇了,结婚这事儿细想起来是够没劲的。”程天爱笑道。

    安欣说什么叫快成家庭主妇了啊?根本就是嘛!

    程天爱说:“这世界是不公平,男人结了婚,照样可以在外面疯来疯去,女人就没有这个自由啦,凭什么呀?”

    安欣说你家老杜也没管着你啊,花天酒地还不是任你造?像他那样手松的男人有几个?程天爱笑道:也是,是我自己自觉性太高了,可我的自觉性再高也高不过你啊,高凡不在旁边看着你,你都不出来跑,好模范啊,我真是同情死你了。

    “哼,你没有孩子拖累,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现在后悔要孩子了?”

    安欣诚心气她:“我可没抱怨,我是说多亏有孩子,我才不寂寞啊。”

    “不寂寞?鬼傻不傻,它都不信。”程天爱突然精神一振,把脸往前一探说:“来,我们来做个游戏!”

    安欣谨慎地看看左右,疑惑地笑道:“你又撒什么疯?”

    “不用管,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成了。”

    “什么问题?关于X生活的?”

    “也就你那么无聊。”

    “你少无聊了?”

    “你先别忙着攻击我,先跟我配合配合不成吗?”

    “行了冤家,你爱问啥问啥吧,不高兴了我总得理你?”

    程天爱得意地笑了一声,很快就认真起来,开始说她的题目:“假设,你理想的生活是首先有一间漂亮的乡间小木屋,现在你实现你梦想成真了,这时我来祝贺,想在木屋外最适合观赏日落的位置,买一张休闲的长椅给你当贺礼,你希望这椅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有这样好事?”安欣笑起来,“要真能那样,你就是送个小马扎来我也高兴。”

    “先别打岔,记得啊,一定要在我给你的三个答案里选一个。一是凉爽的藤椅,二是古色古香的老式木椅,三呢,是秋千架一样的活动椅。怎么样,最喜欢哪个?”

    “随便吧,有小木屋就知足了,还挑肥拣瘦?”

    程天爱懊恼地急道:“不行,你一定要选一个椅子,不然咱这游戏没法玩了。”

    “你要干啥?还真想送啊。”

    “真送有什么了不起?你先选了答案再说。”

    安欣笑着,想着想:“秋千架,秋千架我喜欢,不过,还是来把老式的木椅吧,坐着塌实。要你破费了。”

    “这就行了。”程天爱得意地笑起来,“告诉你吧,这是个特准的心理测试,选择什么样的椅子,就能测试出你现在到底有寂寞。”

    “我才不信这些小儿科的东西。”

    “这是科学,是揭发你潜意识的有效手段,比催眠还厉害。”

    “那你先说,我是什么样的?”

    “稍微有点儿复杂,”程天爱笑道,“你先说你喜欢秋千架,这暴露了你是一个容易耽于幻想的女人,在骨子里是个性情中人,这倒像个学中文的人;不过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老式椅子,说明你是可以自己独处的人,甚至可以很享受这种孤独,只是你很容易被回忆所苦,虽然平时忙得昏天黑地,可是一旦思潮沉淀,就会为从前的种种感到无比的唏嘘。唉……在内心里,你还是个寂寞的女人啊,你表面上虽然生活在现实里,可是精神深处却给过去留了一大片空间呢,不知道这个空间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呢,你个鬼祟的女人。”

    安欣开始一直笑,后来就闭上了嘴,心里沉沉的,等程天爱说完,愣了一下,才不自在地笑道:“你个三八,别仗着你太了解我,随便弄个题目来拿我开心。”

    程天爱得意地说:“甭管怎么说,叫我打到七寸了吧?”

    “屁。那么你现在又有多寂寞,你家老杜又有多寂寞?”

    “我是秋千架,老杜那人不在五行中,测不出来,他脑子里永远不会有小木屋,他只要站在办公楼的窗口看看夕阳就觉得很奢侈了,哈。”

    安欣突然冷笑了一声,冒出一句:“旱萝卜长辣根,蔫人有蔫心,你别太傻,阶级斗争这根弦还是绷起来塌实啊。”

    “傻有什么不好,有福气的都是傻人。”程天爱大咧咧说完,脸色一转,破口笑道:“既然你看我这么傻,那你可得给我多观察着点老杜,别叫他给别人勾引了。”

    “哼,咱那个学校,有什么好货色啊,值得杜时明放下你去跳火坑?”

    “嘿嘿,我也这么想来着,不过这几天我总觉得心里不太塌实似的。”

    安欣抿了口茶,轻声地挑拨说:“我可相信女人的第六感,你还真不能大意啊,有时候我也觉得杜时明不老对劲似的。”

    程天爱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不对劲?”

    “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太清,而且这种事也不好乱猜疑,弄不好破坏你家庭啊,呵呵。”

    程天爱正色道:“安欣,你还是我朋友不?”

    “就因为是你朋友,我才不能乱讲话,我就是想劝你赶紧要个孩子,把杜时明的心拴住。一根红线能拴住个千年人参,你不能太吝啬。”

    “嘁,要孩子是一回事,拴心拴肝的是另一回事,没想到你的思维还这么老土,男人要是变了心,你拴他做什么?拴一串脏心烂肺哄着爱着?恶不恶心?杜时明要是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也不跟他急不跟他恼,好离好散不得了嘛。不然,你敢寻花问柳,我就敢红杏出墙,这年头儿谁还怕谁!不就比谁烂嘛!”

    “我说啊,还是宽容点好,其实谁也保不住不犯一点儿错误,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可能一脚踏进泥地里,拉他一把不完了嘛,干嘛要踹一脚?”

    “踹一脚是轻的,让我热脸贴个冷屁股的人,我能轻饶了那屁股?”

    “又胡说。”

    “真的,你看我敢不敢?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吞吞缩缩像个童养媳。”

    “哼,我怎么像童养媳啦,我家高凡又没到外面插红旗。”

    “插了你也不知道。”

    “你知道不成?”

    程天爱遮掩地一笑:“跟你一样,我也是瞎猜疑,不能跟你乱讲,总之这男人啊,你得多加小心。高凡和我们老杜还不一样,他整天一副助人为乐的面孔,少不了大姑娘小媳妇的上套啊。”

    安欣心颤了一下,脸上强笑道:“我不怕,他就是不爱我了,还得顾着米粒儿呢,他闹不出出格的事来。”

    “唉。”程天爱叹息道:“你居然堕落成这样子了,整个一传统妇女的思路啊,我真替你着急。”

    安欣一笑,程天爱追问:“高凡多长时间没打电话了?”安欣愣了一下道:“好像有半个多月了……又没什么要紧事,打什么电话……”

    程天爱急迫地说:“你真傻还是假傻啊?他心里还有你吗?那小子八成在外面有问题——我也不憋着了,上回国庆节,他根本就是放了假没有回来,还跟你撒谎,你……”

    “我已经知道了,可能是他们办事处临时有急事呗。”

    程天爱有些气急败坏:“我真拿你没办法,到这时候还替他说话!等我仔细审审林亚东那小子,看看高凡到底有什么猫腻,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安欣心里阴郁着,面子上还要顾做轻松地敷衍:“你个疯子,审得着人家林亚东吗?而且,那小子能有实话才怪。”

    “总之这个忙我要帮你,我不能看着自己姐们儿被人欺负。”

    看着程天爱仗义的样子,安欣忽然有些惭愧,自己是不是该把杜时明的事和盘托出?可结果怎样?杜时明肯定一百个不承认,细究起来,弄不好得罪了杜时明、刘芸不说,还得把夏天来九河的事炒作起来。要是杜时明和刘芸最后都能把自己洗清了,她安欣倒成了什么人?

    唉。

    两个人有心没心地胡乱聊着,吃了饭,又在茶室坐了一会儿,程天爱心情渐渐好起来,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黑舞”的事来,看看天已渐黑了,死活拉上安欣去看看希奇。安欣开始还反对,后来被她纠缠得也动了心,忐忑不安地随她去了。

    到了,那是龟缩在“大光明”影院后身的一个小舞场,并没有谁拦着她们要验明正身,程天爱暗笑林亚东故弄玄虚。

    这个舞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隐蔽,而且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酒水很贵,程天爱要了两听可乐,就0块钱,被安欣好一通责怪。程天爱说:“入乡随俗,咱就充一回款姐吧,既来之则安之,看着没意思咱就撤。”

    舞曲一起,就有人过来邀请她们,程天爱爽快地答应了,安欣推说头疼,自己歇了。

    一曲终了,程天爱笑呵呵回来,坐下就说跳舞使她兴奋,她很纳闷安欣为什么不喜欢跳舞。安欣说:“也不过如此,什么黑舞白舞的,我看咱回去吧。”程天爱说;“再跳一曲就走,来一次不容易,平时还真没机会出来。”

    说了几句闲话,又开始放舞曲了,小舞厅里的人几乎都活动起来,纷纷找舞伴,好像都有些兴奋似的。两个男人走过来,程天爱道:“安欣,跳一回吧,呆着怪没劲的。”

    安欣坚决地晃了下头,他不喜欢跟完全陌生的人跳舞。

    对方走近了,其中一个诧异道:“果然是你啊——还有嫂子?!”

    竟然是林亚东,安欣一时窘迫异常,连说我只是陪天爱来,我死活不跳的。

    程天爱嘻嘻哈哈地随林亚东进了舞池,那个来邀请安欣的男人请不动她,看看左右,好像其他人都有了舞伴,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坐在程天爱的位置上,有些发呆地望着舞池。安欣看着程天爱旋进人群,逐渐找不准确了,忽然听旁边的人说:“您是第一次来吗?”

    “哦。”安欣惊一下,很快地扫了他一眼。

    “怪不得,可能您还不太适应——您知道这里的规矩吧?”男人笑得友善,安欣反而更加紧张。她不知道他说的规矩和程天爱复述林亚东的话是否一样,总之那样的“规矩”使她感觉难堪。她勉强笑笑,没有回答。

    男人说:“这里很好,人可以找到真实的自己。每个生命都是被现实困绕着的,来这里就是为了突围,自己释放自己。”安欣看看他,依旧不说话,他继续说:“每个人的心里都压抑着另一个自己,因为在生活里要顾忌的东西太多,所以我们有很多欲望得不到实现,不得不收敛抑制着它们,而在这里,自我可以飞翔起来,自由地安全地飞翔,飞翔不是人类老早就有的梦想吗?”

    飞翔

    听到“飞翔”两个字的瞬间,安欣突然惊诧了一下,愣愣地看了那个男人一两秒钟,男人刚要微笑,一到发现安欣的表情,就知趣地轻咳一声,正过脸去望着舞池了。

    他无意中碰到了安欣记忆的私处,使她的思绪一下子从舞厅里荡漾出去,一直涟漪一样荡到海边。

    安欣曾经去海边,看岸头的死鱼。

    因为夏天说过:在海边留连风景的鱼,都是鱼里忧伤的天才,岸是它们的梦。夏天说,总会有几条勇敢的鱼跳上岸来,在阳光里热烈到死。安欣呆呆着望着那些追梦者的尸首,想象着它们曾经的忧伤,心软到要哭。她很想知道哪一条鱼是夏天的前世,因为他说过,那些鱼死后会转生为诗人,诗人就是一条天才的鱼,因为好奇才冒险来到人间。

    夏天说:人和鱼一样,都想飞,飞翔是一个危险的隐喻。

    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安欣正心不在焉,突然,舞池的灯灭了,眼前一片黑暗,整个舞池都海底的石头一般沉静下去。

    “飞翔吧,孩子们。”黑暗里,旁边的男人说,声音有些落寞。

    忽然,安欣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是那种温柔的像在征求意见的握法。她慌乱地抽手,从黑暗里向刚才的男人处瞪去,男人没有出声,模糊着身影站起来,向旁边的空座位摸索去了。安欣的心还在砰砰地跳。

    她想喊天爱离开,在无边的黑暗里,却仿佛被很谁捂住了嘴,一时出不了声。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的光景,在安欣看来已经是几个世纪。先是音乐声起,然后旋转灯循序亮了,安欣先下意识看看旁边,那个男人果然已经走了。舞池里的人开始无声地解散,纷纷落座,她看到程天爱还愣在原处,不由站起来向她快步走去。程天爱这时也惊醒了似的,急急地向她迎来,不说话,拉了她的手就朝外走,安欣小孩子一样茫然地跟着跑出了舞厅。

    到了马路对面,程天爱才长出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舞厅黑暗的进口,林亚东并没有跟出来,程天爱突然笑了一声,听起来又仿佛在哭。

    安欣握了握自己的手,怅然道:“怎么了?——刚才那个家伙有些讨厌。”

    程天爱愣着神,忽然又一笑,拉起安欣道:“千万不要对杜时明讲我们来过这里,妈的,以后再也不能来了,见鬼!”

    听程天爱骂着,安欣也稀里糊涂地跟着笑起来,两人一边等出租车,一边傻笑着,最后,安欣忍不住了,问:“黑舞到底怎么个黑法?”

    “嘁,一时说不出来,总之就这一次,体验体验算了。”

    上了车,程天爱突然说:“忘了嘱咐林亚东了,千万不能把你来这里的事跟高凡说。”

    “对呀,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接通了林亚东的电话,程天爱的脸先热了一下,轻声道:“小心着点,回头我找你算帐!”然后才说了不准跟高凡罗嗦的事。

    程天爱闭上眼,心还在乱跳着,她很想告诉安欣刚才在黑暗中的感受,使劲忍了忍,才没在车上说出来。

    ——黑灯的瞬间,她刚要说话,林亚东牵着她的手突然握紧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用手指和她纠缠起来,当她突然有些诧异和慌乱的时候,她的身体也被他试探着拉向近处,她感到自己的胸脯已经贴上了他的身体,她的腰也被有些热情地搂紧了。她想挣脱,又被黑暗和宁静的氛围感染了震慑了,同时想起林亚东在电话里对她讲的黑舞的“规矩”,突然间就有些迷失,甚至有些渴望。他的手抚摩着她的背,虽然隔着衣服,她还是感觉到他正在逐渐地用力,把她慢慢向怀里拥去,她就在黑暗里迷梦般向他靠近,像一艘迷航的船,不问所以地向任何可能的前方驶着。

    黑暗。苏醒的欲望。迷惑和新奇的期待。她下意识把他搂紧了些,然后她的唇被他封住,微苦的咖啡的味道,她被周围如真空般的黑暗俘虏了,忽然觉得是在梦里,没有自责没有约束,她迎合了他,完全沉浸下去,一路感受着互相亲吻和抚摩的乐趣,忘记了这是迷醉还是沉沦。

    黑舞,黑舞。只有黑,没有舞。

    音乐响起的时候,她还在沉醉,林亚东轻轻地分开她,一直不说话,然后从她的身边移开,灯光逐渐亮起时,他已经走到别处,其他人也陆续地散去,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她觉得刚才那段时间被阉割了,生命以及记忆都是空白,只有身体还在体验着逐渐退潮的迷惘。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这就是“黑舞”么?她说不清是神奇还是罪恶,她甚至说不清刚才是不是真的发生了那些事,虽然她充满了新奇的渴望,可事情突然发生时她几乎是毫无准备的,她无法后悔,也无法承认自己曾经陶醉,她只是觉得在一瞬间自己的生命和以前不同了。这种体验太特殊,太具有揭发性了,她突然发现了自己沉静的身体里原来埋藏着一些“业余的欲望”,是自己一直不曾发觉的诡秘的激情,埋藏在黑暗的角落,见不得阳光,却可以在绝对的黑暗中突然苏醒,不顾一切,不顾一切的廉耻和规则。可怕,可怕。

    她的嘴里恍惚还有咖啡的轻微的味道,林亚东的咖啡,而刚刚发生的细节似乎已经忘却,像梦醒来后的样子。她闭着眼,在心里笑着,忽然觉得好玩儿,但绝对不能与别人分享,包括安欣,好像也不该告诉她的,更不要说杜时明了。她只后悔一点,那个男人为什么是林亚东?他们之间不该发生这种事的,即使只是一场游戏,也不该发生。隐秘的感觉和隐秘的故事应该完全地不透明才塌实。

    正乱想着,电话响,是林亚东。

    他说:“影子,以后我们不能同时来这里。”

    “我再也不会来了。”

    “我很愉快,希望你也是。”

    “唉。”她只叹了一声,叹得温和,又有些无奈。

    “影子,记住这里的规矩,保守秘密,秘密只有被保留在心里,才是美妙的,这是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奇妙。以后,我们只当没有今晚,你明白么?这种舞是不能和认识的人跳的,可我忍不住犯了规。”

    “我会忘了这个秘密,也就不需要守密了。”程天爱说着,居然笑了一下,然后挂了手机,看一眼安欣,自嘲地一笑:“这个周末,糟透了。”(未完待续)